第(1/3)页 周振带来的消息,如同在沈青澜看似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。齐王!这个一直以来在夺嫡斗争中看似低调,实则实力不容小觑的三皇子,竟然可能与含章殿投毒案有关?这背后的牵连,让她感到一阵深不见底的寒意。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将周振所言与之前掌握的线索一一对应:含章殿的西域迷药、李嫔的异常、狼头令牌、如今又加上齐王……这些碎片似乎正在拼凑出一张庞大而危险的网络。德妃与王党,或许只是明面上的敌人,真正的黑手,可能潜藏得更深。 她必须更加谨慎。在上阳苑,她并非绝对安全。齐王若真与含章殿有所勾结,那么自己这个从投毒案中“侥幸”脱身、又明显与靖王关系匪浅的人,很可能已经成为对方的眼中钉。 接下来的几日,沈青澜愈发深居简出,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听雪堂内读书写字,偶尔去梅林散步,也格外留意四周动静。她将周振告知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,用密写之法仔细记录在一本看似寻常的杂记空白处,等待合适的时机送出。 这日午后,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,苑中更显静谧。沈青澜裹紧披风,再次踏入那片梅林。雪中的梅枝更显遒劲,点点红苞在素白背景映衬下,宛如丹砂点缀。 不出所料,她又看到了那位扫雪的老者。他依旧穿着那身旧棉袍,动作缓慢而专注,一下一下清扫着石径上的薄雪,偶尔停下来,望着某株形态奇特的梅树出神,或是低声咳嗽几句。 沈青澜没有立刻上前,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他片刻。老者身上有种与这苑囿杂役身份格格不入的沉静气度,那双看过来的眼睛,虽饱经风霜,却并不浑浊,反而透着一种洞明世事的通透。 她缓步走近,轻声开口,念了一句咏梅的古诗:“‘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。’老人家觉得,此间寒梅,比之林和靖先生笔下如何?” 老者清扫的动作微微一顿,抬起头,看向沈青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讶异和审视。他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姑娘也懂梅?” “略知皮毛。”沈青澜谦逊道,“只觉得此间老梅,历经风霜,骨格嶙峋,虽无江南梅花的柔媚,却自有一股傲雪凌霜的坚韧气韵,更令人心折。” 老者闻言,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赞赏。他放下扫帚,走到一株枝干如铁的老梅旁,伸手轻轻拂去枝桠上的积雪,露出底下愈发娇艳的红苞,缓缓道:“梅之品格,在其‘清、奇、古、怪’。清在风骨,奇在姿态,古在岁月,怪在……不屈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沈青澜,“人能如梅,方能在严寒中,守住本心,静待春来。” 这话语双关,让沈青澜心中一动。她愈发肯定,这老者绝非寻常。 “老人家高见。”沈青澜微微躬身,“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?在此苑中许久了吗?” 老者淡淡一笑,笑容里带着些许沧桑:“鄙姓梅,苑里的人都叫我老梅头。至于年月……太久,记不清了。不过是这上阳苑里一个等死的废人罢了。” 姓梅?是巧合,还是化名?沈青澜没有追问,只是顺着他的话道:“梅翁过谦了。能品得梅花真意,怎会是废人?倒像是大隐于市的智者。” 梅翁看了她一眼,不置可否,转而问道:“观姑娘气度谈吐,不似寻常宫人,何以会来到这冷清的上阳苑?” 沈青澜沉默片刻,坦然道:“宫中纷争,受人所累,蒙冤被贬至此。” 她没有详说,但“蒙冤”二字,已道出关键。在这上阳苑,她一个戴罪之身,无需也无法完全隐瞒自己的来历。 梅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却并无太多意外,只是叹了口气:“宫阙重重,是非恩怨,从来如此。姑娘能脱身出来,未尝不是幸事。这上阳苑虽冷清,却也干净。” 两人站在雪中梅树下,一时间都沉默下来,只有雪花飘落的簌簌声。一种奇特的、基于智慧的相互识别,在无声中流淌。 北疆·凯旋与暗算 靖王萧景玄黑风坳大捷的军报,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朝野,引起了巨大轰动。永和帝龙颜大悦,当庭褒奖,并下令犒赏三军。萧景玄的声望一时间达到了顶峰,风头彻底盖过了其他皇子。 然而,凯旋的荣耀背后,暗箭也随之而来。 就在萧景玄准备班师回朝之际,朝中突然有御史弹劾,言其“虽战功赫赫,然擅权专断,军中赏罚皆出己意,恐非人臣之道”,更隐晦提及他与罪臣之女沈青澜“过往甚密,有失体统”。同时,兵部以“国库空虚,需统筹调度”为由,在粮草军械补给上开始出现不应有的拖延和克扣。 第(1/3)页